第八十六章 大傻瓜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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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十六章大傻瓜
不知過了多久，停止了的廣播又開始晨間播放，車內的沈默被打破了。庫洛洛伸手去關掉了廣播，剛被打破的沈默瞬間又回來了。
已經開始有車輛路過，被停在公路上的巴士堵住。庫洛洛回到了駕駛座，把車開到了不堵別人也不會被打擾的地方。然後，他就停了車，又坐到未尋身側，沈默又繼續。
太陽開始在山的那邊出現，陽光照進巴士車內，照到了未尋身上。庫洛洛站起來，把主駕駛的遮光板拿過來，夾到副駕駛的車窗上，遮住了刺眼的陽光。然後，他又坐了下來。
無言的沈默繼續。
陽光照不到副駕駛的車窗時，小Z打電話過來了，庫洛洛接起了電話。它又念叨了一陣，讓他別不規律飲食，趕緊回來吃飯。庫洛洛沒有答應，等它念完後，就掛掉了電話。掛掉電話後，他開始處理工作。
小Z又聯系未尋，給她發了一大串信息。未尋回覆了它，把它準備好的東西轉移過來。她把食盒拿出來，放到庫洛洛面前。庫洛洛什麽都沒說，把那些東西吃掉了。吃完東西，他又開始處理工作。
等他處理完工作後，太陽換了個方位，從主駕駛那邊照進來。庫洛洛坐在那裏一動不動，也不管太陽照不照。未尋站起來，把遮光板放回主駕駛的窗子上，遮住了夕照。
夕陽快消失的時候，庫洛洛睡著了，靠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。未尋把他轉移到乘客座椅上，把座椅後背調低，給他蓋上了毯子，關上了乘客座椅旁的窗子。
庫洛洛醒來的時候，已經是滿天星光了，今夜的星光比昨夜的明亮很多。未尋坐在他身側，還是沒看他。庫洛洛去拿了小Z準備的食盒，裏面有給未尋的，只是時間太長，早就已經冷掉了。看著那份冷掉的食物，庫洛洛知道該回去了。
他坐上駕駛座，開始往流星街開。這次他開得很快，也很專心，在星星們的見證下回到了流星街。交完巴士車的超期罰款後，庫洛洛聯系了小Z，讓它再給未尋準備一份食物。
兩人到了飛艇裏的時候，小Z已經準備好了。見未尋來了，小Z就把食物拿給她吃。庫洛洛把那份冷掉的食物熱了熱，坐在她旁邊吃。等兩人吃完，小Z催著兩人去洗漱換衣服，把餐具和衣服都收去洗了。
庫洛洛又換上了那晚他穿過的衣服，小Z已經把上面的水漬洗掉了。未尋穿的也是那晚穿的衣服，小Z把衣服燙得很平整，還帶著洗衣液的香氣。
處理完這些事後，小Z就離開了深谷，找信號比較好的地方去更新系統了。它離開後，沈默又跟到了飛艇內。兩人都坐在那裏不說話，也不看對方。
深谷比曠野還安靜，也沒有鳥兒夜鳴。飛艇內也比巴士車裏溫暖，飛艇早就經過了改造，變得相當宜居了。
未尋洗完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把頭發完全吹幹，頭發的下半截還在是濕的。庫洛洛看到了那半截濕濕的頭發，去拿了浴巾和吹風機，用柔風模式，一點點吹幹了她的頭發。
從頭到尾，兩人還是一言不發，也不看對方。
吹幹頭發後，庫洛洛就盯著艙壁上的畫發呆。
艙壁上有好些畫，每一幅都是未尋畫的，各種各樣的清潔戰士，鍋底灰畫的水墨貓貓，“一直游到海水變藍”的淡彩畫，花瓣像絲絨一樣的“東方月亮”，用做舊的繪畫手法處理過的兩只粽子……
記錄著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的畫就掛在那裏，讓庫洛洛又想起了過往發生過的一個個片段。
開心的時候很多，發生爭執的時候也有，互相吐槽的時候有，相互道歉的時候也有。不少時候一言不發，就靜靜地待在一起，做自己的事。也有很多時候會一起去各種地方，也會去密林中玩，也會去山谷裏看花，也會去夜市上逛街，也會在電影院裏看電影，也會在荒蕪的冰原上堆雪人建房子。
更多時候，聊這聊那，聊看到的想到的各種東西，什麽都可以聊，想聊什麽就聊什麽，從白天聊到晚上，從晚上聊到白天，什麽時候都可以聊，永遠不會缺話題。
無論什麽時候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，對面無言，仿佛已經沒什麽話可以對彼此說了。
庫洛洛把自己的《人生圖鑒》拿出來，翻開和未尋有關的頁面，幾乎占據了他《人生圖鑒》的一半。
第一頁，從那只藍色的紙蝴蝶開始，紙蝴蝶帶他到了長著月光睡蓮的地方。在那裏，他人生中第一次見到了未尋。盡管未尋的《人生圖鑒》上並沒有這些內容，這些內容還是一點不少地記錄在了庫洛洛的《人生圖鑒》上。
他一頁頁翻著兩人相識的點點滴滴，開始在心裏一句句重覆兩人之間說過的話。然後，他就發現，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：“扔掉算了。”
跟在這句話後面的是“不，還是再等等。”“不扔也無所謂。”
然後才是“醒了？”
說了這些話後，他沒有得到回應。她像是沒發現自己一樣，自顧自活在自己的世界裏，完全不理他。
當時的他是怎麽做的？
拿了架子鼓去她旁邊敲，敲了半天，制造了很多噪音，敲得他自己都受不了了，她還是不理他，他就放棄了這種無效手段。
然後，他就開始推測她的情況。
【“人類這種生物”在什麽樣的情況下，會變成對自身和外界都失去興趣的狀態？
生無可戀？哀莫大於心死？還是生理精神上的病變？
為什麽到了這種狀態，還能繼續存在著？存在下去有什麽必要？】
這是當時的他做的猜想，想起當時做的“為什麽到了這種狀態，還能繼續存在著？存在下去有什麽必要？”的推論，庫洛洛舉起手來給了自己一拳。
身旁的未尋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醒了，也回過神來。見他忽然打了自己一拳，未尋伸手去拉住他打自己的手，用另一只手輕輕撫了撫他臉上挨了一拳的地方。
“對不起。”庫洛洛又開始道歉，為當時做的爛透了的推論道歉。
未尋沒說話，一直低著頭，不肯看他。
庫洛洛握著她拉著他的那只手，用另一只手去翻《人生圖鑒》。
一邊翻，一邊把他最開始認識她的每一個細節講給她聽。講到他放風箏，風箏掛到了那棵Delonix regia上，他去樹上撿風箏，兩人才第一次真的說上話了。庫洛洛忽然發現，在現實世界裏，他第一次見她，也去樹上撿了一個風箏，那只藍色的風箏。
蝴蝶與風箏，讓他認識了她。
然後，兩人在海上放了風箏，把風箏放到很高的地方，他就把風箏線切斷，放走了那只風箏。她跑到風箏掉落的地方，把風箏撿了回來，把風箏又放了起來。
然後就是甘蔗，他發現她能感覺到甘蔗的甜度和數量。為了驗證她感覺的準確性，他就把那片甘蔗林數了個遍，測了許多甘蔗的甜度，發現檢測結果與她的感覺相同。
再然後，就是那部老電影，那首《送別》。看電影的時候，她把那部電影的臺詞一句句翻譯給他看，讓他看懂了那部電影。
電影放完後，庫洛洛在她翻譯臺詞的筆記本上問：“分得清海跟天，好人跟壞人嗎？”
電影裏，那個小女孩說：“我分不清海跟天，我也分不清好人跟壞人。”
她在紙上回答：我分不清海跟天，我也分不清好跟壞。
庫洛洛又在紙上問：“那分得清人類嗎？”
她點頭。
庫洛洛在紙上問：“我是人類嗎？”
她畫了個箭頭，指向庫洛洛，讓他自己決定。
一番問答後，他報上了自己的名字，第一次抱著結交對方的意思自報家門。她不記得自己的名字，沒有說。
然後是海天倒懸、探索冰原、下棋、玩數獨……
再然後，那棵Delonix regia開花了，她被埋在花海中，又陷入了昏迷中。然後，她在摩天輪上醒來，忘記了兩人之前發生的事，一切仿佛又讀檔重來。
最後，昏迷、醒來、忘記、讀檔重來、昏迷、醒來、忘記、讀檔重來……如此循環往覆，似乎永無止境，庫洛洛開始厭倦這樣的無意義循環，想要擺脫循環。然後她就消失了，消失得徹徹底底，讓他再也找不到她，結束了循環。
直到他從昏睡中醒來，才又在現實世界中見到了她，真真正正的本人，初見，也是再見。
庫洛洛一點點說著這些只有他記得的過往，說了很久很久，很多很多。未尋一直低著頭，沒有一次擡起頭來看過他。
說到後面，講到他去樹上撿來的那只藍色風箏後，庫洛洛就不再說下去了。他把《人生圖鑒》放到架子上，又陷入了沈默，艙內也就又跟著沈默了。
天上的月亮不知什麽時候出來了，比前幾天圓了一些。月亮升到最高處的時候，未尋站了起來，她朝艙門處走過去。庫洛洛跟著站起來，走到艙門前，他拉住了她，他剛才一直拉著她沒放手。
“未尋。”
這兩個字出口後，庫洛洛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，他又沈默了。
他不說話，未尋也不說話，兩人站在那裏，都不說話。
天上的月亮也沒說話，只是悄悄移動著位置。
月亮又移動了很多後，未尋終於開口了，她依舊低著頭不看他，輕輕問：“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？”
她終於跟他說話了。
這是庫洛洛的第一反應，然後他就楞住了，一整晚他都在跟她說話，為什麽她會這麽問？
“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？”
等了好一會兒，庫洛洛都沒回答，未尋又重覆了一遍那個問題。
庫洛洛走到她面前，看著她，問：“你想我跟你說什麽？”
未尋還是不接話，又問了一遍：“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？”
庫洛洛開始思考這個問題，在腦海內迅速倒帶這幾天的事，倒了一遍又一遍，依舊沒有發現端倪。想了很久，庫洛洛還是沒想到什麽該說的話。
等了很久，還是沒有等到回答。未尋輕嘆一聲，把那個月球模型拿出來，放在庫洛洛面前，輕輕說：“大傻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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太陽開始在山的那邊出現，陽光照進巴士車內，照到了未尋身上。庫洛洛站起來，把主駕駛的遮光板拿過來，夾到副駕駛的車窗上，遮住了刺眼的陽光。然後，他又坐了下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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陽光照不到副駕駛的車窗時，小Z打電話過來了，庫洛洛接起了電話。它又念叨了一陣，讓他別不規律飲食，趕緊回來吃飯。庫洛洛沒有答應，等它念完後，就掛掉了電話。掛掉電話後，他開始處理工作。
小Z又聯系未尋，給她發了一大串信息。未尋回覆了它，把它準備好的東西轉移過來。她把食盒拿出來，放到庫洛洛面前。庫洛洛什麽都沒說，把那些東西吃掉了。吃完東西，他又開始處理工作。
等他處理完工作後，太陽換了個方位，從主駕駛那邊照進來。庫洛洛坐在那裏一動不動，也不管太陽照不照。未尋站起來，把遮光板放回主駕駛的窗子上，遮住了夕照。
夕陽快消失的時候，庫洛洛睡著了，靠在副駕駛座上睡著了。未尋把他轉移到乘客座椅上，把座椅後背調低，給他蓋上了毯子，關上了乘客座椅旁的窗子。
庫洛洛醒來的時候，已經是滿天星光了，今夜的星光比昨夜的明亮很多。未尋坐在他身側，還是沒看他。庫洛洛去拿了小Z準備的食盒，裏面有給未尋的，只是時間太長，早就已經冷掉了。看著那份冷掉的食物，庫洛洛知道該回去了。
他坐上駕駛座，開始往流星街開。這次他開得很快，也很專心，在星星們的見證下回到了流星街。交完巴士車的超期罰款後，庫洛洛聯系了小Z，讓它再給未尋準備一份食物。
兩人到了飛艇裏的時候，小Z已經準備好了。見未尋來了，小Z就把食物拿給她吃。庫洛洛把那份冷掉的食物熱了熱，坐在她旁邊吃。等兩人吃完，小Z催著兩人去洗漱換衣服，把餐具和衣服都收去洗了。
庫洛洛又換上了那晚他穿過的衣服，小Z已經把上面的水漬洗掉了。未尋穿的也是那晚穿的衣服，小Z把衣服燙得很平整，還帶著洗衣液的香氣。
處理完這些事後，小Z就離開了深谷，找信號比較好的地方去更新系統了。它離開後，沈默又跟到了飛艇內。兩人都坐在那裏不說話，也不看對方。
深谷比曠野還安靜，也沒有鳥兒夜鳴。飛艇內也比巴士車裏溫暖，飛艇早就經過了改造，變得相當宜居了。
未尋洗完出來的時候並沒有把頭發完全吹幹，頭發的下半截還在是濕的。庫洛洛看到了那半截濕濕的頭發，去拿了浴巾和吹風機，用柔風模式，一點點吹幹了她的頭發。
從頭到尾，兩人還是一言不發，也不看對方。
吹幹頭發後，庫洛洛就盯著艙壁上的畫發呆。
艙壁上有好些畫，每一幅都是未尋畫的，各種各樣的清潔戰士，鍋底灰畫的水墨貓貓，“一直游到海水變藍”的淡彩畫，花瓣像絲絨一樣的“東方月亮”，用做舊的繪畫手法處理過的兩只粽子……
記錄著兩人之間的點點滴滴的畫就掛在那裏，讓庫洛洛又想起了過往發生過的一個個片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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更多時候，聊這聊那，聊看到的想到的各種東西，什麽都可以聊，想聊什麽就聊什麽，從白天聊到晚上，從晚上聊到白天，什麽時候都可以聊，永遠不會缺話題。
無論什麽時候，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，對面無言，仿佛已經沒什麽話可以對彼此說了。
庫洛洛把自己的《人生圖鑒》拿出來，翻開和未尋有關的頁面，幾乎占據了他《人生圖鑒》的一半。
第一頁，從那只藍色的紙蝴蝶開始，紙蝴蝶帶他到了長著月光睡蓮的地方。在那裏，他人生中第一次見到了未尋。盡管未尋的《人生圖鑒》上並沒有這些內容，這些內容還是一點不少地記錄在了庫洛洛的《人生圖鑒》上。
他一頁頁翻著兩人相識的點點滴滴，開始在心裏一句句重覆兩人之間說過的話。然後，他就發現，他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是：“扔掉算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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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後，他就開始推測她的情況。
【“人類這種生物”在什麽樣的情況下，會變成對自身和外界都失去興趣的狀態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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為什麽到了這種狀態，還能繼續存在著？存在下去有什麽必要？】
這是當時的他做的猜想，想起當時做的“為什麽到了這種狀態，還能繼續存在著？存在下去有什麽必要？”的推論，庫洛洛舉起手來給了自己一拳。
身旁的未尋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驚醒了，也回過神來。見他忽然打了自己一拳，未尋伸手去拉住他打自己的手，用另一只手輕輕撫了撫他臉上挨了一拳的地方。
“對不起。”庫洛洛又開始道歉，為當時做的爛透了的推論道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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庫洛洛握著她拉著他的那只手，用另一只手去翻《人生圖鑒》。
一邊翻，一邊把他最開始認識她的每一個細節講給她聽。講到他放風箏，風箏掛到了那棵Delonix regia上，他去樹上撿風箏，兩人才第一次真的說上話了。庫洛洛忽然發現，在現實世界裏，他第一次見她，也去樹上撿了一個風箏，那只藍色的風箏。
蝴蝶與風箏，讓他認識了她。
然後，兩人在海上放了風箏，把風箏放到很高的地方，他就把風箏線切斷，放走了那只風箏。她跑到風箏掉落的地方，把風箏撿了回來，把風箏又放了起來。
然後就是甘蔗，他發現她能感覺到甘蔗的甜度和數量。為了驗證她感覺的準確性，他就把那片甘蔗林數了個遍，測了許多甘蔗的甜度，發現檢測結果與她的感覺相同。
再然後，就是那部老電影，那首《送別》。看電影的時候，她把那部電影的臺詞一句句翻譯給他看，讓他看懂了那部電影。
電影放完後，庫洛洛在她翻譯臺詞的筆記本上問：“分得清海跟天，好人跟壞人嗎？”
電影裏，那個小女孩說：“我分不清海跟天，我也分不清好人跟壞人。”
她在紙上回答：我分不清海跟天，我也分不清好跟壞。
庫洛洛又在紙上問：“那分得清人類嗎？”
她點頭。
庫洛洛在紙上問：“我是人類嗎？”
她畫了個箭頭，指向庫洛洛，讓他自己決定。
一番問答後，他報上了自己的名字，第一次抱著結交對方的意思自報家門。她不記得自己的名字，沒有說。
然後是海天倒懸、探索冰原、下棋、玩數獨……
再然後，那棵Delonix regia開花了，她被埋在花海中，又陷入了昏迷中。然後，她在摩天輪上醒來，忘記了兩人之前發生的事，一切仿佛又讀檔重來。
最後，昏迷、醒來、忘記、讀檔重來、昏迷、醒來、忘記、讀檔重來……如此循環往覆，似乎永無止境，庫洛洛開始厭倦這樣的無意義循環，想要擺脫循環。然後她就消失了，消失得徹徹底底，讓他再也找不到她，結束了循環。
直到他從昏睡中醒來，才又在現實世界中見到了她，真真正正的本人，初見，也是再見。
庫洛洛一點點說著這些只有他記得的過往，說了很久很久，很多很多。未尋一直低著頭，沒有一次擡起頭來看過他。
說到後面，講到他去樹上撿來的那只藍色風箏後，庫洛洛就不再說下去了。他把《人生圖鑒》放到架子上，又陷入了沈默，艙內也就又跟著沈默了。
天上的月亮不知什麽時候出來了，比前幾天圓了一些。月亮升到最高處的時候，未尋站了起來，她朝艙門處走過去。庫洛洛跟著站起來，走到艙門前，他拉住了她，他剛才一直拉著她沒放手。
“未尋。”
這兩個字出口後，庫洛洛又不知道該說什麽了，他又沈默了。
他不說話，未尋也不說話，兩人站在那裏，都不說話。
天上的月亮也沒說話，只是悄悄移動著位置。
月亮又移動了很多後，未尋終於開口了，她依舊低著頭不看他，輕輕問：“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？”
她終於跟他說話了。
這是庫洛洛的第一反應，然後他就楞住了，一整晚他都在跟她說話，為什麽她會這麽問？
“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？”
等了好一會兒，庫洛洛都沒回答，未尋又重覆了一遍那個問題。
庫洛洛走到她面前，看著她，問：“你想我跟你說什麽？”
未尋還是不接話，又問了一遍：“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嗎？”
庫洛洛開始思考這個問題，在腦海內迅速倒帶這幾天的事，倒了一遍又一遍，依舊沒有發現端倪。想了很久，庫洛洛還是沒想到什麽該說的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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